第二百五十章 杀人-《大明福星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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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等着殿下一查到底,杀你全家吧!”

    狗蛋怒斥两声,推着自己的轻舟,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,他也不知道,自己还有没有机会,去预警,让下游的百姓做好防汛的准备。

    “他妈的,狗蛋,你以为你现在去了,殿下就会杀了我,会饶了你吗?”王才怒吼一声,这个时候,他虽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,但他还能回头吗?

    已经不能回头了。

    “贼老天,小爷我才做了几个月的官,你就下大雨,闹大水,你就那么想让小爷死吗,小爷今天成全你就是了!”

    王才一头撞在了巨石上,脑浆四溢。

    活着有意义吗?你以为上边的官老爷,会保护你?只怕到时候,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,自身难保了。

    南京没有了殿下,但南京还是整个帝国的经济中心,是整个帝国除北京外,防守力量,各方政策最大的扶持优惠地。

    在钟山,还葬着大明的开国之君,这洪水要淹了钟山,那就真的不是百姓遭殃的事情了,整个南方官场,乃至江北官场,都不会消停下来!

    群村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怎的村正就一头撞死了,但这个时候,大家都没有时间去考虑,大水已经越来越近,随时都要吞下他们一般,百姓们拖家带口的奔跑着。

    他们在和死神赛跑,和阎王抢命,和小鬼争气运。没有人想死,哪怕有一丁点活下去的希望。

    “大家坚持住,一定坚持住,只要能撑过去三天,朝廷肯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,肯定会的。”

    “朝廷会管我们吗?”

    “是啊,那些官老爷们吃人不吐骨头,他们不会管我们的,大家别泄气,俺就是去年才从中央军退伍的,朱家殿下爱民如子,知道了汛情,肯定会派当地军队来救灾的。”

    “就像当年太祖爷从江东调粮救灾一样,会好起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大家都打起精神!”

    文华殿。

    “大雨下了一个月,去你妈批的,江南的官员都是瞎子吗,不知道会发生决堤吗,现在事情出来了,想着要朝廷解决了。养他们这帮丘八,是干什么吃的!”方世玉把手里的奏疏揉吧揉吧捏成一团,直接当废纸扔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整个长江中下游地区都被淹了,现在要善后了,想起来朝廷了。好样的!都是好样的!”

    方世玉双手掐着腰,气得笑着哭了出来,指着杨荣道杨荣,杨溥到:“你们两个马上赶往直沽口,连夜乘船出海,调扬州卫,凤阳卫,徽州布政司,南直隶所有官兵,奔赴九江,多救一个是一个。”

    方世玉说罢,杨荣杨溥连忙上前躬身道:“微臣遵旨!”

    “夏元吉,江南还有多少存粮?足额吗?”方世玉并没有问其他的,现在最重要的,似乎并不是要去查什么贪官污吏,也没时间去查。

    救人,救灾,才是最重要,最需要快速解决的。

    “足额。”夏元吉能说什么,难不成要说不足?那既然不足额,粮食那去了?让耗子吃了?

    “应天,徽州,全力开仓放粮,扬州,滁州,苏州,温州各府,尽力收拢难民。”

    “另外,大水没到钟山就算了,大水要是淹了孝陵,别说我要掀桌子杀人。”方世玉怒目圆睁。

    真特么可笑,下了一个月的大雨,九江决堤了,自己现在才得到消息。

    锦衣卫干什么吃的?

    这好像真不关锦衣卫的事情,毕竟锦衣卫也不管这块,当地官员不作为,隐瞒不报,或者说他们报了,但是没打算报给朝廷。

    “杨寓,这件事情,你看,我应该怎么处理?”方世玉强忍着怒火,轻声笑道。

    杨寓道:“既然有人欺上瞒下,伸手贪墨,殿下依律惩处便是!”

    “依律惩处嘛?你先回去吧。”方世玉挥了挥手,依律惩处?太便宜他们了。杨寓不再言语,应声离开。

    众文官离开后,方世玉看了眼戚伟道:“你说,我应该怎么处理?”

    “卑职斗胆,殿下心中早有决断,君父但有吩咐,戚伟誓死效命!”戚伟道。

    点了点头,方世玉道:“锦衣卫文明了四年,反倒这天下百官都忘记了锦衣卫的恐怖,心中没有了畏惧,想贪就贪,想拿就拿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,我应该怎么办?”方世玉瞥了一眼戚伟道。

    闻言,戚伟直接躬身道:“卑职领旨!”

    “去吧,知府以下,涉事官员,无须经律法院审理,三族!”方世玉手中摸着一块玉佩,目光全落在了玉佩的身上。

    戚伟躬身道:“殿下,这样会不会破坏律法的严谨性。”

    “大明律的最终解释权,归老子所有。我的话还算不得法吗?”方世玉盯了一眼,戚伟连忙跪拜道:“卑职愚钝,这就去办。”

    望着戚伟离开,方世玉起身,突然笑了笑,眼角含着泪水,回身看着那挂在方世玉椅子后边的画像。

    “老朱头,这帮文官,三年不杀一波,他们就不知道什么叫畏惧,当官的对贪污受贿,欺上瞒下竟然一点恐惧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这次的决堤,我担负全部责任,死难的百姓,也都是我一手害死的。我对不起他们。”

    正当方世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时,卫宏才走了进来道“殿下,圣旨带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念,你写。”方世玉双手背后,手掌用力攥着玉佩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朱元璋的画像。

    卫宏才微微一愣,脸上带着笑容上前研磨,拿着御笔准备好了,开口道:“殿下,奴婢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明历:七十五年,太始五年五月初二,九江决堤,我之过也,我常念,万方有罪,罪在万方,岂料今日事临己身,方知为君者之过错尤为何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少识人之明,使之江南江北,贪官暴虐,污吏横行,欺上瞒下,使之江河崩溃,两岸百姓,灾祸无数。”

    “此非我之过,岂容他人错也,自我登基御极,百官俸禄,开历朝之先最,为后世之楷模,然欲望之心难平,人之心,岂容叵测二字便能形同,如幼蛇吞大象,不可填。”

    “我以着国安稽查南下查访,凡贪污超六十两者,知府以下无须奏报,罪首剥皮以充甘草,三族内,兄弟,长辈,子女,皆定死刑,以告慰遭难殒命之我子民。”

    “知府,布政使,贪污六十两者,革除功名,押解北京万方有罪,罪在我躬。”方世玉一边说着,卫宏才奋笔疾书。看着方世玉道:“殿下,就这样吗?”

    “那不然呢?”方世玉疑问道。

    只见卫宏才开口道:“总感觉殿下这个罪己诏,着实另类。”

    “我才只是刚刚开始,另类的多了呢,万方有罪,罪在万方,万方有罪,罪在我躬。”

    “本是他们的罪,是我没有明察秋毫,诸事尽断,才给了他们违法乱纪的机会。拿去坤宁宫,盖了传国玉玺,布告天下!”

    方世玉叹息一声,真的如圣旨中写的那样,他一直认为,万方有罪,罪在万方,但今天他才知道,如果他能像朱元璋那样,事无巨细,全权处理的话。

    如果他能像朱元璋那样,闲着没事就查你们贪了多少到数就杀了你,掀起一场大案。

    如果他能做到朱元璋那样,让百官上朝之前写好遗嘱备好棺材。

    如果他能像朱元璋那样,或许九江决堤的事情,就不会发生,江西江东,江北的百姓,也就不会遭殃。

    承蒙洪水大难。

    “殿下,奴婢还是不懂,为什么这传国玉玺要放在后宫。”

    卫宏才躬身道。他不是第一次帮方世玉写圣旨了,也不是第一次拿着圣旨去盖印。

    但真让他想不明目的是,为什么方世玉平常很少坤宫,反倒是内帑的钥匙,乃至于传国玉玺,都在坤宁宫存放。

    “你一个阉人,懂那么多做什么,去做你的事情吧,办好了,我给你找个干儿子,传你香火。去吧!”

    方世玉挥了挥手,卫宏才连忙跪拜道:“殿下天恩浩荡,奴婢这就去。”殿下亲自给找儿子延续香火,嗤嗤,想都不敢想呐。

    方世玉轻笑一声,看着卫宏才连滚带爬的跑出养心殿,方世玉道;“太监,真的比文官容易控制多了。”

    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若是说方世玉一点没动心,那是假的,太监控制起来,比文官容易太多了。

    也只有太监才会深刻理解,什么叫维护天家就是维护自己,文官大老爷们随时可以换身官袍,换个主子,太监换了主子,那就没得活命咯!比!

    “让太监去打擂台也不是没有原因的。”方世玉叹息声,略显无奈道!

    江西。

    狗蛋被人从大水中救了出来,或者说是他自己撞在了岸边,逃难的人群将他从洪水中捞了出来。

    此时的他,耷拉着脑袋,坐在石墩子上,望着那大堤看着那被大水覆盖的两岸,早已望不见昔日的繁荣景象。

    在天灾面前,人的力量,是那么的淼小。

    哪怕中央朝廷,已经调遣了十余万地方军赶来救援,可无论是救援器械的匮乏,还是大江阻路。

    站在洪水面前,这十数万地方军,弱小的宛如蝼蚁。

    抬起头,看着上游,那是家乡的方向,此时的徽州,已经成了水中泽国。

    听着身边军营中传出来的亢奋呐喊声,报效国家,死而后已的口号,望着那在大江堤坝上一往无前,运输沙袋的地方军将士们。

    耳边那一声声地方军的口号,没有人知道,这场灾难会死多少人,也没有人知道,他们是不是都能活着离开这里。

    受了伤的将士被替换下来,不计其数的地方军前仆后继的冲了上去,那一声声痛苦的哀嚎,绝无仅有的强烈斗志。哪怕是受了伤,还在喊着救人。

    狗蛋垂头丧气的将手中的石头丢了出去。

    站起身来,一脸哀愁的看着江河。

    “我陈狗蛋对不起所有人,都已经这样了,我还活着做什么。”狗蛋哀叹一声,他虽然没有当过兵,没有吃过皇粮,也没有经历过军队的思想教育洗礼。

    但他还有一颗淳朴的心。

    狗蛋就生长在徽州的那个小村子里,当年赶上乡绅地主被杀的杀,流放的流放,地方权力真空,朝廷以镇卫制度,统筹地方村庄。

    狗蛋也是那个时候,成为了村子中的刑捕人员,虽然他还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权力,甚至准确的说,他只是镇衙门卫衙门在村子里的一个临时工罢了。

    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安安稳稳的过着小日子,吃喝不愁,衣食无忧的就这么幸福的生活下去。

    本就是一个升斗小民,他对于权势的追求,远远比不得那些书生秀才们更强烈。

    陈狗蛋心中笃定,迈着艰难的步子,他虽然被救了出来,但因为水流踹急,伤了右腿。

    这时,一名穿着淡青色衣袍的女子,头戴斗笠冒着大雨喊道:“那个,你干嘛去,你受伤了,赶紧回来!”

    陈狗蛋听到有人在叫自己,但他并没有回头,他已经将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了,今天,他要死在养育自己的江河里。

    或许这样,真的就不会有其他事情了,不会有烦恼,不会有愧疚,也不会不安。

    武凝雨还要上前去追,突然出现的泥泞手掌抓住了武凝雨的手腕道:“别去了,这个人救不回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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